短影音很有效，但為何我們仍決定不再製作？

今年初開始，ExplainThis 嘗試經營 IG 的短影音；或許是因為還在流量紅利的尾巴，確實因為短影音獲得不少按讚與訂閱。然而，最近我們仍決定不再繼續製作短影音了。

在往下講之前，先說說我們過去做短影音的具體成效。以我們先前發過的翻轉二叉樹 (invert a binary tree) 來說，在 IG 的短影音有將近 8 萬瀏覽，超過兩千個讚，也轉換超過兩千追蹤；同樣的內容在臉書，只有幾百個讚，然後幾乎沒有轉換新追蹤。

為什麼不繼續?

從成效來看，IG 短影音好過 Facebook 或 Threads 的貼文不少。那是什麼原因讓我們決定不繼續製作呢?

主要有兩點，一個是短影音本身在內容呈現上的侷限，另一個則是製作短影音本身不是我們感興趣的事。

先來說說「短」的侷限性。因為 ExplainThis 的內容是以技術知識為主，對於教科書上要數頁才能講清楚的概念，要縮到 60 秒，這意味著太難太深的概念，基本上沒辦法用短影音來呈現，因為實在無法只靠 60 秒講清楚。

因此，雖然翻轉二叉樹的短影音能獲得不錯的迴響，但講最入門的概念，已經是短影音的極限，基本上難一點的，不太可能在幾十秒的短影音講清楚。就算一些看似簡短的程式碼 (例如 lee215 精簡絕妙的程式碼)，短短幾行要講到讓一般人懂，可能要先花半小時解釋背景脈絡。

本質來說，短影音的設計就是要讓你無法思考，TikTok 或 IG Reels 之所以容易讓人黏著在上面，除了推薦演算法本身很強之外，一個核心重點是設計上讓你沒有停止鍵，所以就會一則接著一則播。但是很多技術內容，看完後需要理解、需要思考，需要有一段空白的時間，短影音的設計與這剛好相反。

先前 Andrej Karpathy 有發一篇讓我們很有感的貼文，他談到在 YouTube/TikTok 等平台，有很多影音乍看之下是教育性質的內容，實則僅是娛樂。很多人看得時候覺得自己在學習，但實則掉入了某種陷阱當中。

他談到真正要能夠深入去理解某件事，就關掉那些「十分鐘學會 XYZ」的影片；並且撥出一長段時間去深入地閱讀、做筆記、思考、實作，然後重讀、重新詮釋。

最後他呼籲，對於真正想要帶給別人什麼的人，試著去寫或錄製長內容。這個呼籲正中了我們在思考的，也讓放掉短影音這個流量製造機，變得容易許多。

上面的段落是從內容上來說，我們想做的方向，以短影音的媒介來製作，會有很大的侷限性。接著來聊聊「製作短影音本身不是我們感興趣的事」這點。

過往在寫深度長文時，花的時間都是在閱讀、思考、討論上，會讓人覺得化的時間每一秒鐘都值得；然而短影音在完成內容腳本後，要花約兩到三小時製作，這包含找各種圖片、製作動畫、錄音、剪輯等等，但這些事都不是我們的興趣所在。

具體一點來說，當寫完一篇深度長文，會有一種「自己也學到好多」的舒暢感；然而，製作完一則短影音，則會是「總算把這些瑣碎的事情處理完」的疲倦感。

雖然也思考過，或許可以找人協助處理掉後面這塊，但以翻轉二叉樹來說，要找到能懂這個概念，同時又擅長處理後製剪輯的人，實在是找不到人 (但如果不懂這概念，很難把後面的製作弄好，這大概是程式類影音製作的難點)。

在軟體業界有個說法叫剃犛牛 (yak shaving)，這是在九零年代某個 MIT 的博士生提出的詞，意思是在完成主要目標之前需要完成一系列看似無關的任務。

這個詞是基於一個荒謬的情境：「你想要給汽車打蠟，但為此你需要一條新水管。為了買新水管，你需要借用鄰居的卡車。但卡車輪胎漏氣了，所以你需要打氣。打氣筒壞了，所以你需要修理它。要修理它，你需要一種特殊的潤滑劑。唯一賣這種潤滑劑的地方是一個偏遠的西藏村莊。而要到那裡去，你需要剃一隻犛牛」。

這個情境說明了一個人如何陷入一系列越來越不相關的任務中，離最初的目標越來越遠。做短影音這件事，對我們來說有如剃犛牛的比喻，因為要做短影音，去學剪輯、寫腳本，甚至去研究如何讓短影音更吸引人，這些雖然都是學習，但並不是我們真正最想專注的事。

有了以上兩點的釐清後，果斷地不繼續製作短影音，才能讓我們專注在對我們重要的事。生產長內容，也許在曝光效果不如短影音，但是因為更能夠達到我們期望的結果，所以即使獲得的曝光變少也沒關係。

這也跟我們在《ExplainThis 2023 年度反思 & 2024 年展望》談到的「聚焦在長期價值」以及捨去那些「雖然重要，但不是最重要的事」相呼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