淺談在台灣做全球遠端工作的利與弊

前陣子辭職了在德國新創公司的前端工程師工作，開始了大廠之旅 (面試心得見此)。算是有機會好好回顧過去一年兩個月在台灣做全球遠端的心路歷程，也分享一下從我的經驗中覺得有哪些利與弊。

上一份工作之所以會是全球遠端，其實是個意外，我在 2021 年九月拿到德國新創的前端工程師 offer。先前本來規劃是等申請完歐盟藍卡後搬到德國再開始工作，但因為公司很缺人、希望我儘早上工，說先遠端也沒關係，遠端時的設備與薪水的部分會幫我處理好。所以我一開始就先以遠端的方式開始了工作。因為我剛入職沒多久，歐洲疫情又燒起來，所以我就問公司能不能延後我的簽證申請程序，等到狀況好一點後再過去；公司那邊也毫無猶豫地說沒問題。所以我就一路全遠端直到離職。

我個人很喜歡遠端的某些元素，但在經過這個全球遠端的經驗，現在的我會比較偏好混合模式 (hybrid mode)，而不是完全遠端。以下我會先分享我覺得遠端好的地方，後面會再分享為何現在的我並不偏好完全遠端。

好處

好處一：薪水變高

雖說軟體工程師在台灣已經是薪水不錯的行業，但因為台灣整體低薪，如果人在台灣做全球遠端，很可能讓薪水提高不少。以我來說，僅有學士的學歷，而且是非本科透過 coding bootcamp 轉職，在前端開發年資約一年半時，拿到德國的工作，當時拿到的年薪跟在台灣相比是有兩倍以上。換句話說，改成做全球遠端，很容易找到薪水翻倍的工作。假如是美國公司的全球遠端，可能會再更多倍。

好處二：工作與生活的平衡

這點好處有個前提，就是公司是比較歐系的公司。眾所皆知歐洲人很在乎生活平衡，平常工作強度不高外，假也非常多。我在德國公司之前在一間台北的公司，那時台北工作的假是一年有 18 天 (國定 + 特休)，但德國的則是 36 天 (國定 + 特休)。等於多超過三個工作週的假。此外，勞動法規也要求假一定要放完，不會有那種有假不能請的狀況。詳細可參考這篇《厭倦無止盡的加班了？在德國，老闆不給假、員工不休假都違法！》。

另外他們對加班有很嚴格的規定，以德國來說，勞動法規讓雇主要求員工加班的代價會很高，所以我自己是沒遇過加班的情況。我因為這樣的生活平衡，重新找回打球的習慣，身體因此變得更健康，體力變更好。

好處三：自由度很高

遠端的好處之一，就是可以在任何地方工作。我自己就很常會去不同的咖啡館，透過轉換環境保持生活的新鮮感。安排旅行上也會容易許多。近來很流行的 workation 也因為遠端變得可能。除此之外，工作的時間點也是可以自己安排，除非有會議，不然想在什麼時候做工都不是問題，只要能按時產出即可。

好處四：活在台灣的好處都能維持

以前許多人會說出國工作有不少壞處，而留在台灣會有許多的好處。不過在大遠端時代，這些過去出國工作的壞處就不在，而留在台灣的好處還能維持。以下幾點是過去比較常在網上看到討論，以及我自己蠻有感的：

i.) 台灣稅收相對低。 歐洲普遍來說，六萬歐的年收可能會要繳上 40% 左右的稅與社會保險。但台灣只要 20% 左右。換句話說，一年下來就差了快四十萬台幣。同時台灣的健保又是世界等級的好，遠端工作但人在台灣，這個好處也可以保留。

ii.) 台灣生活費相對低。 我因為遠端的關係，搬回南部老家，房與車的開銷一個月大約是三萬台幣，但三萬台幣如果生活在德國，只能租一個小套房。拿國際的薪水但付台灣級距的生活費，會讓存錢變快許多。

iii.) 飲食、娛樂與便利。 網路上很多人會說，出國工作最想念之一的是台灣美食；但如果是在台遠端，這點是完完全全不用犧牲的！而便利性就更不用說了，完全遠勝過歐美，加上台灣小要去各個地方都容易，這種生活便利性也是留在台灣遠端的大好處。

缺點

缺點一：溝通成本很大

雖然我個人頗偏好非同步溝通 (例如用 Slack)，但遠端的關係，有時候非同步溝通會相對很沒效率，在 Slack 上來來回回討論，不如一個視訊會議來得快。但因為時區不同的關係，要排視訊會議又會要花時間去喬，有時候為了配合別人的時區，可能還需要晚上十點跟產品經理開會釐清功能。這個日積月累下來，真的會讓人身心疲倦。即使我的工時減少，但因為這類的消磨，反而讓我覺得更疲乏。

缺點二：小螺絲釘之感

這點我覺得跟待的公司很有關。假如是在制度還沒那麼完善的組織，遠端工作很可能讓自己覺得自己在做的事情沒那麼重要，就是網上俗稱的小螺絲釘之感。我待的德國公司，因為多數工程師是遠端，所以制度上幾乎是產品端開需求，工程師就按照需求去實作。做到後面我都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國際外包，而不是在團隊之中，沒有那種「我們是一起在打造一個很棒的產品」的感覺，而是比較多「我就只是在開發一個功能」之感。雖然產品經理偶爾會分享使用者實際給的正面反饋，但多半是貼文字，所以並沒有那種「我正在做一件對使用者很重要的事」的感覺。

缺點三：難以累積人脈

因為是遠端工作，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在茶水間跟同事閒聊，或者是中午一起去吃飯這類建立交情的場合。而我除了工作上的討論外，完全沒有跟其他同事有任何額外的接觸。一來是時差關係，我多數時候是非同步工作；加上公司文化是下班後、週末時，沒有人會再開 Slack。總之是非常徹底的上班好同事、下班不認識；蠻多人工作之一的目的是交朋友、拓展人脈，但假如是做全球遠端，我自己覺得這點是相對困難的。

抉擇點：為何我離開遠端工作

上面分別談了在台灣做全球遠端的好與壞。最後說說我個人的抉擇原因。主要是在寫這篇文章的我，僅有約兩年半的開發經驗，我自己希望在軟體工程面向有更快速的成長。因此，雖然遠端工作給了我很好的生活平衡與自由度，我覺得現階段的我寧可犧牲這部分，來換取更好的職涯影響力，不想像一個遠端外包一樣 (備註：我沒有覺得做遠端外包開發有什麼不好，只是那不是我是我這階段職涯想追求的)。

以上的分享純粹是我的個人經驗，如果你正在考慮不同的工作機會，或許可以思考看看這些不同面向，哪些對你比較重要。當然，不是所有遠端公司都是像我先前待的德國公司這樣。今年看到 Airbnb 也宣佈全球遠端，我相信他們在組織層面應該是有一定程度的完善，可能可以避免我遇到的那些問題。所以這些點可能比較適合當思考點，而不是所有遠端工程師工作都是這樣。